青年作家楊明最近在寫一部長篇小說,為了有一個安靜的環境,他特意在郊區租了一間平房。附近沒幾戶人家,隔壁鄰居小李人又老實,楊明覺得自己的選的地點不錯,可讓他沒想到的是,就是這個小李兩口子,一天到晚吵得人不得安寧。
提起這小李,人長得又瘦又小,性格也老實懦弱,三天兩頭被老婆臭罵一頓,有時候還遭受點家庭暴力。只要一挨老婆打罵,小李就往楊明家躲,楊明看他那樣怪可憐的,也不好下逐客令,這樣一來二去,倒把他寫作的靈感給弄沒了。
這一天,楊明正在構思一個情節呢,隔壁又噼里啪啦打起來,他的思路完全被打斷了,氣得再也忍不住了,出門直奔小李家,進屋就說了小李老婆幾句,再怎么說也是你男人,干什么這么欺負他。小李老婆一看楊明膀大腰圓的樣子,倒也被震住了,再也不敢動手了。
第二天,小李拿著水果來看楊明,感謝他幫了忙。楊明看小李的手都被抓壞了,不禁搖了搖頭:“你也真老實,就不能厲害點?”
小李忽然抓住楊明的手:“楊哥,我有事求你。”
楊明嚇了一跳,心想不會讓自己幫著寫離婚協議吧,老話講:“寧拆十座廟,不毀一樁婚。”人家兩口子的事,自己說什么也不能往離婚道上領。
誰想到小李不是這意思,他是想和楊明演場戲,假裝兩家發生矛盾,他上前把楊明罵兩句,這樣顯得有男人樣,不就能讓老婆另眼相看了嗎?
楊明卻堅決不同意:“你倒是體現男子漢氣概了,我平白無故被你罵一頓,我的面子往哪放?再說,我未來的丈母娘最討厭男人軟弱,如果讓她知道了,還不得讓她女兒跟我分手?這事我幫不了你,鄰居又不止我一個,你去找別人商量商量吧。”
可小李卻軟磨硬泡起來,說附近的鄰居都和老婆熟,裝出來也不像,再說,楊明的塊頭大,這樣更能顯得他有本事。
楊明后來總算答應了,一是看他實在可憐,二是這里也沒熟人,估計也丟不了太大的面子。第二天晚上,小李家又吵罵起來,楊明氣沖沖地沖了過去,一腳踢開門,大吼道:“你們還有完沒完,天天這么吵,影響我寫作知道嗎?”
小李老婆被嚇得不敢吱聲了,倒是小李來了精神頭,一下蹦起來,一把揪住了楊明的衣領子:“姓楊的,我們兩口子吵架,要你管什么閑事。我老婆有心臟病,你再敢踢我家門嚇唬她,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!”
按照事先商量好的,楊明立刻軟了下來,灰溜溜地走了。回到家里他自己都笑了,沒想到小李還演得挺像回事,看來這招肯定管用。
果不其然,小李家消停了好幾天。楊明既幫了鄰居的忙,又可以安心寫作了,心里正得意呢,小李上門了,手里拎著一個包,他從包里拿出些下酒菜,說什么也要請楊明喝酒。
兩個人倒上酒,楊明卻發現小李左臉上隱隱約約有五道手印,他吃了一驚,這是怎么回事?難道那招沒管用?
小李苦笑一聲:“就管了兩天,昨天她又開始嫌我掙錢少,這回她怕再把你招來,就沒大聲罵,直接就是一巴掌。”
楊明氣得一摔筷子:“太欺負人了!俗話說打人不打臉,她怎么連臉都打上了,既然沒管用,那你今天怎么還請我喝酒?”
小李說:“這不是又來找你幫忙了嗎?”說著,他從包里又掏出一個棒槌來,這東西是農村洗衣服用的。楊明一下子站了起來: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,我可不能幫你打老婆。”
小李連忙解釋,原來他覺得上次那個主意是不錯,就是火候差了點。這回兩個人再演一把,把道具換成棒槌,把罵人換成打人,肯定能讓他老婆害怕。
楊明這回說什么也不同意,棒槌可不長眼睛,一旦傷了自己怎么辦?再說,畢竟自己也是一百八十多斤的大塊頭,讓一個又瘦又小的鄰居追得四處跑,也太丟人了。
小李又開始沒完沒了地求他,又是請他喝酒了,又是求他做做好事吧,最后還說:“能做鄰居就是緣分,遠親還不如近鄰呢,楊哥你今天幫了我,以后有事我肯定也幫你,人這一輩子,誰知道啥時候會攤上點事呢。”
這番話倒把楊明說動了,他只好點了頭。
當天下午,小李站在門口雙手叉著腰罵,說楊明不講公德,把垃圾倒在他家門口了。聽他罵得這么兇,連他老婆都說算了吧,正在這時候,楊明氣呼呼地出來了,瞪著眼睛回罵小李:“是我倒的,你能把我怎么樣?瞧你瘦得像個猴,還想跟我叫板。”
一聽這話,小李按捺不住了,從身后抽出那根棒槌,氣勢洶洶就奔著楊明去了,嚇得他老婆在后面尖叫起來。按照設計好的情節,楊明順著胡同往外跑,小李在后面緊追,直追到到沒人的地方,這場戲就算大功告成了。
然而,剛跑了沒幾步,胡同口就停了一輛出租車,從車上下來兩個女人,一個年長的板著個臉看著這一幕,旁邊那個年輕的驚叫了一聲:“天啊!快來人啊,有人行兇了!”
看到她們,楊明猛地停住腳步不跑了。這時候小李在后面已經舉著棒槌上來,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,楊明一抬手,迅速抓住了小李的手,順勢往后一扳,一下子就把他按地上了。
小李疼得直哎喲,不等他開口,楊明已經吼了起來:“告訴你,我不是不講理的人,但是你要敢欺負到我頭上,我就讓你嘗嘗厲害。”
形勢突變,小李老婆喊著要鄰居們出來幫忙拉架。后來還是那個年長的女人說話了,讓楊明放了小李。小李被老婆扶起來,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楊明正笑容可掬地請那兩個女人進屋。
那個年長的還邊走邊說:“我這輩子最討厭文弱書生,聽菲菲說找了個寫作的,我就不高興。沒想到你還挺勇敢,這樣才像個男人,以后老婆挨欺負了,起碼你能保護她。不過,跟鄰居要好好相處,得饒人處且饒人……”
晚飯過后,楊明送走了女朋友和未來的丈母娘。還沒等進門,就發現門口有個人在吸煙,不是別人,正是小李。楊明馬上帶著歉意說:“兄弟,這事不怪我,人這輩子,誰知啥時候會攤上點事。你說我找個老婆也不容易,我不能讓丈母娘看不起呀。怎么樣,是不是連累了你,又被老婆給打出來了?”
小李笑了:“楊哥,這回老婆看我被你按在地上,可知道心疼我了。”
楊明這才松了口氣:“這就好,過程雖然有點變化,但結局還是喜劇。以后有啥事盡管開口,千萬別客氣,誰讓咱們是鄰居呢。”
小李說:“楊哥,還真有事找你幫忙。我老婆剛才把所有能打架的親戚都通知了,還有個是跆拳道的教練呢,她說不能眼看著男人被別人欺負,非要給我出這口惡氣不可。楊哥,你要報警那就是你不夠意思,我看你出去躲一陣子吧,等我老婆氣消了再回來。這有點委屈你了,沒辦法,誰讓咱們是鄰居呢。”